《聽見歌再唱》教育幫孩子找回自信與獨特閃耀天賦 劇透
「孩子的信心,可以用掌聲來擦亮」絕對是這部電影最觸動心底的一句台詞,也讓我牢記在心。這部勵志電影不僅僅是預告看到的那麼簡單,看到後面就像挖掘寶藏一樣,帶給你意想不到的感動與省思。當初看到預告,坦白說有期待但沒有到驚艷,預告看完設想「大概就是一般勵志片,拯救廢校危機匆忙從軍然後拿下比賽勝利之類的」,但衝著好聽的歌聲,還是決定進戲院看,事實證明,我想得太簡單也太膚淺了,這部電影真的很勵志,但勵志的點卻著墨在想像不到的地方,給你上了震撼的一課。
電影以原住民為題材,導演充分運用了原住民樂觀、純樸及幽默的個性,在電影裡添加了許多充滿笑點的梗,這些笑點真的會讓人噗哧笑出來,我同場有位觀眾每次都笑超大聲,這些笑點讓電影增添了活潑的特性,很符合孩子們的風格。
*找丹田:Ella飾演的黃老師就是典型的「學術派代表」,跟孩子們說唱歌要用丹田發聲,這句話從小到大或多或少都聽過幾次,但音痴門外漢如我大概這一輩子都找不到丹田在哪,丹田可以種田嗎?但方老師直接用了很「實際」的方式要孩子們到外列隊,用讓黃老師看傻眼的方式一下子就讓孩子體會到怎麼運用丹田的力量。這段好笑,但也說明了黃與方是兩位截然不同風格的老師(戲裡黃老師冷靜、方老師熱血;黃老師專科、方老師完全不會)這一來一往的互動也造成許多讓人哭笑不得的情況。
*黑熊三明治加一顆老鷹蛋:電影一開始,孩子的點餐令人滿臉問號如同黃老師,透過早餐店老闆的說明才明白其中的意義,不得不佩服這些孩子們的創意,大方向對了,隨我想吃什麼愛點什麼就任我的意思去點餐,這部分固然好笑,但也暗喻了其實山中孩子缺乏資源,許多家境只能勉強維生,對於那些昂貴稀有的食材或餐點,他們只能靠這種自娛的方式來滿足內心的想像。這段在爆笑的同時,心裡卻多了一份心疼。
*唱軍歌:方老師用自己唯一知道的方式教導孩子們數四拍、結果變成一、二、一、二,這時我就有猜測到這是軍歌吧(大笑)?果然後面的答案揭曉真的是哭笑不得,整個笑噴!還有太多太多笑點,包括對話內容、方式、語氣及口音等,這邊就不再一一敘述,留待觀眾去電影院裡享受原住民獨有的幽默與樂趣吧!
這部電影一開頭就用了殘忍卻溫柔的方式點出了原住民孩子面臨的困境:上學不容易(學校遙遠)、三餐不繼、家裡生計勉強維持、學校人數過少(體育課制度)與單親分離。以下幾點分別簡單淺談。
【一個一個點名】
電影一開始就能看出方老師的熱血與對孩子的使命,每天騎著改造的腳踏車幫忙孩子載沉重的書包,一個一個去每家點名叫孩子上學,因為學校路途遙遠,有些孩子又要幫忙家裡工作,所以特地來「拎著」孩子去學校,也從後來的廢校討論中可以知道,如果學校沒了,隨便一個學校的距離路程都要兩小時以上,也說明了山區孩童上學的困難。
【即期的牛奶與愛心便當】
電影一開頭小姊妹去早餐店時,先是「刷卡」了早餐,老闆又拿了兩瓶牛奶跟孩子們說:「這快過期了,幫我喝掉好嗎?」這邊我就默默流淚了......。場景換到學校廚房,張惠春(Saya)飾演的廚房媽媽熱心地把便當拿給小姊妹,說便當準備好了,還要叫另一名學童記得過來拿,我又流淚了......。在這些部落裡,學校的大人都知道孩子生活的艱苦,所以這些小舉動都是完全無私默默在幫忙孩子,只是一瓶牛奶一個便當卻足以說明大人對孩子的關心與愛護。這段或許多數人只會覺得心酸酸的,不到流淚這麼誇張的地步,我會有如此大的反應,或許也跟自身從小家境不好,國小時班導師也總會讓我打包剩下的飯菜回家當晚餐、包括自己在當實習老師時,指導老師也會默默讓我打包營養午餐拿回家晚餐熱來吃,所以這段特別感同身受,忍不住淚崩。
【刷卡、付現】
原本小姊妹買早餐時說「付現」時,觀眾是一肚子問號,到了排隊孩子們點早餐及老闆的說明,才知道為了體貼長年在山下城市打拼的家長與獨自被留在山上隔代教養的孩子,老闆設計出一套適合他們的制度。這裡的刷卡和我們認知的「刷卡」定義上有著很大的反差。
【家裡沒有事嗎?】
徐詣帆飾演的排球隊兄弟父親應該是這部電影裡比較明顯的壞人吧?但其實不是壞,而是他就是代表多數在山裡種菜種水果以農礦業等靠天吃飯的傳統產業維生的原住民代表,從一開始早上點名載小孩去上學時就能看出他的不高興(孩子被叫走了就沒辦法幫忙家裡工作),到為了練合唱晚歸,終於忍不住怒火去教室找教練對峙。如果方老師代表的是「熱血與夢想」,這位父親代表的就是「血淋淋的現實」,直接點出他們更急迫性的問題,沒了收成沒了收入怎麼維持家計?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不僅資源缺乏、聯外也困難】
身在都市要去任何地方都太容易了,自行車、機車、汽車、捷運、公車......,整座城市密密麻麻的連結在一起,在都市,「徒步走路」是很多人選擇運動健身的一種方式;但在山區,「徒步走路」卻是孩子們唯一的方式、雙腳就是他們的交通工具,電影中孩子們跑步上學的畫面深深烙印在腦海,所以電影最後面所有大人愣住看著遠方高處時,觀眾大概也能猜出發生什麼事情了!山中唯一的聯外道路說坍方就坍方,斷絕了唯一的出路。這段劇情不只是單純為了電影的轉折而拍的劇本,更是真實發生在合唱團身上的狀況(原音合唱團其他專訪影片中有拍攝到對外道路坍方,孩子們涉險徒步經過)。
【思念媽媽時】
兩姊妹因為加入了合唱團對唱歌找到興趣與熱愛,回家不但跟不良於行的爸爸分享唱歌的美好,更在睡前時輕聲吟唱那首〈媽媽的歌〉,由原住民口中聽到閩南語發音的歌曲,可以得知這個家庭的媽媽是說台語的人,這邊又默默流淚,雖然電影中並未特別交代媽媽為何不在家裡,有可能是離異,也有可能是為了孩子與丈夫在山下努力賺錢打拼,孩子們思念親人時只能靠著歌聲表達,又是一陣鼻酸與心疼。他們沒有都市小孩擁有的設備(手機、電腦)可以隨時視訊,只能透過歌聲傳遞。
接下來我想聊聊關於電影中所傳達的一些個人覺得很重要的意念精神,包括教育這部分。
【教育者只在於有沒有心、沒有適不適任】
透過回憶片段,觀眾得知方老師在念大學時被音樂老師「洗臉羞辱」,音樂老師一句:「你這樣的人怎麼教小孩?」這句話真的太傷......,彷彿全盤否定了這個人就是不適任、沒資格當老師,但從許多小細節都可以看出「只要有心,就會是一位好老師」。方老師捨身幫孩子們驅離蜜蜂、每天挨家挨戶叫孩子們上學、明知道指揮這燙手山芋沒人要接且自己連五線譜都不會看卻還是硬著頭皮接、早起晚歸教導孩子排球.......,看完這些相信沒人會認為他不是一位好老師,相反的,你會被感動。教育現場能有這麼熱血和付出奉獻的工作者是孩子們的福氣,當年音樂老師的斥責與否定,方老師用自身行動撕掉這樣的標籤。
另外電影中也表達出一個重要的意義:「教育者本來就不該侷限於某項學科領域或專科。」不是只有會教教科書或學科的才是好老師,一位體育老師、一位音樂老師、一位廚房媽媽、任何一個只要在教育現場或不在學校而是在教會機構等地,只要是對孩子們(甚至是大人們)有熱忱、願意奉獻分享的人,都能成為優秀的教育工作者。
【勇於突破自己當年的心魔】
孩子們會遇到挫折沮喪,大人也會,方老師當年的陰影來自被音樂老師羞辱,但當他勇於接下指揮一職時就已經踏出克服心魔的第一步,雖然他極其焦慮被發現什麼都不會,但仍勇於受教,將黃老師私下教授的觀念一一傳達給孩子們。音樂會遇到當年的老師時,雖然方老師躲在廁所專注複習指揮這件事讓很多觀眾看到笑出來,導演用很幽默的方式來表達,但可想而知他內心陰影有多大,大到必須獨自躲到廁所裡不敢面對,導致第一次比賽後來的指揮速度越來越快,也不看孩子,苦了孩子和伴奏的黃老師,但結束後他還是鼓起勇氣跟老師提問,而這位當年看起來機車到不行的音樂老師也放下過往成見,中肯地給予提醒建議,這樣的安排讓我看得欣慰與感動,代表這位音樂老師也在進步,沒有因為當年的壞印象直接否定眼前這位曾經的學生,反而提醒他要找到孩子獨一無二的地方去發掘,當年的心魔反而成為了意外的貴人。最後一次比賽時方老師對孩子們比出的那個讚,其實也是在鼓舞他自己。
而在黃老師的部分,我覺得原本黃老師自己的心魔就是每年流浪,一年一年短待的自己很難為孩子們做出很大的貢獻,但卻被這群孩子與熱血的方老師打動,進而改變自己的心態,選擇與孩子們一起努力去完成夢想,這是黃老師的心魔,而她也勇敢的突破。
【我們的聲音跟別人不一樣,不一樣又怎樣?】
當孩子們來到比賽場合,聽到其他來自都市的合唱團歌聲,這些孩子開始害怕退縮,說著:「我們不要比了....我們的聲音跟他們又不一樣......」但黃老師否決表示:「不一樣又怎樣?不一樣就代表錯或不好嗎?」答案當然不是,這個答案在一個探索過自我、找到自己價值的大人來說是正常不過的事情,但對孩子們來說卻是很難很難的障礙,試想有多少人在成長的過程中經歷過與他人不一樣而可能面對的訕笑、捉弄或霸凌?這些他人惡意無知的行為導致自卑感產生,進而缺乏沒自信,不相信自己能做好,甚至抹滅自己的天賦,這是件非常可惜的事情。偏偏這樣的事件幾乎天天在世界各地發生,導演用電影表達出來,藉由簡短有力的台詞讓觀眾觀影時同理小朋友與黃老師的時刻,去明白並強調:「不一樣又怎樣?找到自己獨一無二的天賦並有自信的運用出來最重要!」
【就算模仿別人到100%,也遠不及當真正的自己】
看到第一次比賽的失利,我原本還想說這電影步調也太快了?甚至下意識偷按電子錶的光,看了下時間不對啊?還有很長的時間耶!那接下來要演什麼?但事實證明我太膚淺也太小看這部電影。就算合唱團模仿到很像很像,但他們終究沒有展現出自己的天賦及布農族傳統的合音天籟,源自於祖先們的古老智慧,布農族的八部合音非常有名,部落裡的大人提到「我們是用耳朵來唱歌」,乍聽起來是非常衝突的一句話,但透過電影孩子們在森林裡聆聽爺爺奶奶們的歌唱,我們才一起慢慢瞭解到合音的重要性,就算音不準也有不準的好聽,孩子們終於傳承了布農族唱歌的精神與態度,這段在森林中的場景真的看了超暖心。
【孩子們,可能比你想像的更強大】
孩子們受挫折跌倒了很正常,但孩子們的毅力與站起來的勇氣可能比你想得更強大!當方老師得知確定廢校後,待在家中狂睡不想面對現實,但敲敲窗戶的叩叩聲接下來的那一幕讓我瞬間眼淚大噴發.......。大人自己放棄了,被現實打敗了,但孩子呢?孩子們的力量可能比你我想像的都更強大!以前是方老師感染孩子、現在是孩子帶著方老師往前進!
【找到自己、唱出屬於我們的態度、精神與思念】
在部落教會裡大家聚在一起,彷彿有大事要發生,孩子們獻唱那段母親節組曲(布農族母語歌+閩南語歌曲),眼淚真的是忍不住狂掉...... 或許這次唱歌是為了要替孩子們去比賽募款之名而舉辦,但部落裡的大人們聽見後代能唱出屬於自己母語的歌,並用布農族八部合音的概念合唱,這代表著部落精神的傳承與孩子們的接棒,感動了在場的大人,也讓一路不看好的排球隊兄弟父親成為最大的支持者,這段轉折真的太重要了!也真的洋蔥滿滿!如果可以,私心很希望未來片商可以釋出這段的完整歌曲,讓更多觀眾可以回味這段經典合唱。
【家長永遠是孩子最堅強的後盾】
當一群人浩浩蕩蕩要陪著孩子們去參加第二場比賽,礙於道路坍方只能載孩子過去,父母親與部落長老只能留守在家鄉這端,天空下著雨,慢慢合音出大人們的歌聲(布農族的八部合音),眼淚又是一陣狂掉完全停不下來。這群家長透過歌聲穿越森林山間,一路護送孩子去城市參加比賽,這是來自於家長最深的愛與祝福,不管部落的孩子去到哪(也許長大了去城市工作沒回來),但這些長輩們永遠都在家鄉守護著孩子。
【掌聲,可以擦亮孩子的自信心】
印象深刻的其中一場戲是比完賽大家氣餒地回到學校,校長跟方老師的提醒,因為校長從頭到尾都是在旁觀看,在場下加油,他能用最客觀的角度觀看這群孩子,從一群沒有自信的山區孩子、到上台前的慌亂、表演時的不知所措、慢慢專注融入在合唱中、再到後面大家給予掌聲時孩子們發亮的眼睛,那可能是他們人生中第一次被這麼多人關注與鼓勵,那個瞬間,校長看到了孩子的自信可以藉由掌聲與肯定來擦亮,為什麼用「擦亮」這詞而不是「建立」?我想是因為校長心中明白那些特質原本就存在在孩子的身上,只是他們自己未曾發現與被看見,所以透過掌聲用來「擦亮」孩子的自信,讓他們本身的光彩更能綻放!
最後想特別提一下飾演廚房媽媽的張惠春(Saya),個人非常喜歡她在這部戲裡的表演與呈現的特質,樸實、溫暖、樂天,雖然戲分不多,但都扮演著重要的穿針引線工作,還有那幕在辦公室跟方老師關於張惠妹的對話,我真的是聽到整個大笑!太有梗了!
這部電影帶給我太多太多想法,故事取材自台灣的原聲童聲合唱團,真人真事改編,以前我就知道原聲童聲合唱團,但真的很開心能讓更多人看到屬於台灣這塊土地的人物、驕傲與故事,也不得不說導演應該是一位很溫柔的人,用了很輕鬆、幽默卻又溫暖的方式將很多想傳達的精神與意念放到電影中。讓人可以在歡樂的狀態下欣賞電影、聆聽優美的歌聲卻又能同時達到教育意義,真的是值得推薦的好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