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大狂殺】說好的社畜的逆襲呢!? 劇透
雖然從英文的片名來看,劇情很明顯不是我期待的那樣,但看完後還是不免讓我在心中大喊:「說好的社畜的逆襲呢?!」
像這樣讓一群人受困在特定空間自相殘殺,好激發出一些人性衝突,或是模糊原始與文明之間的界線後的反思,可以說是再常見不過的題材了。而這類的故事最終目的也多半只有一個,就是透過弱弱相殘,凸顯將老鼠放入迷宮的幕後黑手的殘酷無情。也正因為這樣的可預測性,也就讓後面的作品勢必要更有創意,才能不落俗套。像是喬斯威登編劇的【詭屋】,就是在既定公式下玩出驚喜的最佳範例。很可惜,詹姆斯岡恩的【辦公室大狂殺】過於保守,若非血腥度有中上水準,要不然真的對這個沒有完全發揮到潛力的題材感到失望。
《就連在電影裡,小員工還是沒有指望》
這大概是讓我最遺憾的一點。正因為劇情最後揭曉了,貝可公司打從創立以來的目的就是在於進行這一場人類行為的社會實驗。而電影九成的時間中,九成的職員都是被追殺的命運,當中少數擁有反擊能力的都是主管級的角色。當然,這樣的安排或許強化了「被少數人決定命運」的諷刺性,但這未免也太讓人絕望?我想有不少人應該跟我一樣,是抱著滿足屠殺豬同事、豬主管的狂想,而進場一解宿願(不)。結果反而只看到跟自己一樣地位的角色,像豬一樣被主管屠殺,真是髒話都要幹出來了。好萊塢,你連這點悲願都不讓我們滿足嗎!?(翻桌)
然後最後還是一個看似好人的小主管成為最終生還者,雖然真心為那位女菜鳥感到同情,但這倒是劇本裡唯一的亮點吧。畢竟菜鳥就是強運,但是總是不在狀況內。而難得將場景設定在這樣的辦公室中,卻幾乎沒有用到任何一點辦公室生態的設定,也是很可惜的部分。「上班好同事,下班不認識」才是上班族生存法則;而老闆開會總是廢話連篇還嫌大家浪費他的時間;客訴與客需總是強人所難,而你所得到的deadline永遠都是:「我現在就要」;公司有賺錢都是老闆英明神武,公司要是賠錢就都是員工無能。
雖然電影有快速帶過像是辦公室戀情、職場性騷擾、抽菸摸魚等,但多數同事之間都和樂融融,幾乎沒有勾心鬥角、背刺或是推卸責任等上班族生活的真正定番,自然也就讓實驗開始後的角色轉變顯得十分蒼白無力。像是,可不可以不要再設定某某人是什麼特種部隊退伍啊?這種設定搬出來就都給你玩就好啦。又或者主角最後的爆氣也算是為愛復仇的老梗。難道就不能是:「老子我終於逮到機會可以用馬克杯敲爛你他媽的小腦袋!」這樣單純嗎?我當然知道大家都是在做自己份內的工作,同事也不是壞人,但總是有那麼幾個時刻,真是讓人很想拿刀捅他,或是放火燒公司(幸好電影都有,開心)。
最具張力的劇情應該就是眾人聚集在大廳中,由拿了槍的少數人,決定要放過哪些人,或是犧牲哪些人的部分了。正因為自己經歷過公司大裁員的過程,看了真是心有戚戚。你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選中,被低調地找去小房間;你也不知道在那個下午有多少人消失了,直到之後因為公事需求要找人找不到時,你才知道對方已經不在了。
而這個過程的本質就是勢力鬥爭,那些有權力的人先選出盟友,然後除去非我族類的威脅,之後的人力空缺,就再填補進自己的人馬。在這樣的裁員過程中,中槍不只年資低的菜鳥,還有工作數十年的資深員工,或更甚者還有中高階主管,面臨這樣的中年失業以及羞辱,似乎都讓人奇妙地感覺到,像電影中這樣,一開始還假惺惺地考量到小孩年紀的作法,似乎還比較「仁慈」一些。
「這次的裁員會以最人道的方式進行。」
(噗)
「鎮定劑可以持續多久?」「他會在職業介紹所裡醒來。」
當然,從後面公司經營的慘況來看,還真是不如當年被裁員。就如同劇中那個聲音只給你兩個選擇,不是我殺,就是你殺。可以簡單俐落被炸彈爆頭,或許都好過後面在缺乏方向與策略的公司中求生,一個人被當N個人用,還要被嫌棄說你們他媽的都是米蟲,你們耗費的成本太高了,就算剩沒幾個人,也還是要關掉一座電梯、拿掉一支燈管、停用一台飲水機,因為你們這些社畜只配擁有這樣的對待。
《海報的設計比電影內容還有創意》
一系列的「Choose your weapon」宣傳海報,是真正引起我的興趣的原因。光是想一群人穿著襯衫套裝,在辦公室裡,要如何用手邊的文具或是器材取人性命,就覺得可發揮的空間極大。隨便問一個上班族,應該都可以列出十種用辦公室器材殺人的方式(才沒有),但是電影呈現給觀眾的還是最缺乏創意的槍與子彈。
武器選擇的少數亮點,只有女主角拆下裁紙器刀片,以及男主角最後用膠台這兩段。那麼多人穿高跟鞋,結果都沒有用高跟鞋踩爆頭的劇情,噴槍也早早被破壞了,說好的用噴槍烤眼球呢?(沒人這樣說)或是也沒有用鍵盤打人臉、用主機或是螢幕砸人、用美工刀或是碎玻璃插人、用電話線勒人、用削尖掃把或是拖把捅人、用清潔劑噴瞎別人的眼睛等等都沒有。
一群人逃命,就偏偏只有擔任主管的角色會選擇反擊,或是下手屠殺,女菜鳥連地上的板手都不撿,我真是不懂她在搞什麼。社畜們請振作好嗎?難得可以幹掉主管同事,就算最後會死,也還是要把握機會啊!而衝進廚房搶菜刀的設計也可以更好,為什麼不安排一個辦公室邊緣人,在大家都還以為是演習、開玩笑時,就默默收刮武器、搶佔據點的角色呢?大麻男跟阿多(誤)的角色有類似,但最後還是因為跟女主角組隊而犧牲了,可不可以不要讓邊緣人這麼衰啊?!(翻白眼)而在這種樣樣都擁有化身成為殺人武器潛力的辦公室背景裡,給角色一把槍,無疑是最偷懶的設計了。難道就不能寫一個被紙張割死的橋段,象徵公司中再不起眼的人物,也能成就大事這樣嗎?
《故事內涵已是窠臼,才更需要獨特的轉折》
當然因為電影企圖走嚴肅風,但搭配上不甚精彩,也不夠有深度與寓意的劇本時,只會顯得作品乏善可陳。真是還不如做成黑色喜劇,放開手大玩創意,這樣不但不會因此少了內涵,或許還更能凸顯也不一定。
就像最後真相揭曉其實是什麼冠冕堂皇的人類行為實驗,還由一個滿臉傷疤看起來很厲害的角色主導,都是過於中規中矩的設計。如果真要傳達企業視員工為芻狗,掌權者視人命如草芥,不是更應該安排最後的真相,其實是公司只是為了要節省裁員費用,最後會將事件布置成遭受到恐怖攻擊,畢竟給予死亡的員工的喪葬慰問金比資遣費便宜許多之外,公司還可以因此獲得保險理賠呢!
若是這樣的劇情方向,我們至少就可不用看到一群主管在那邊耀武揚威,畢竟主管可以拿到的資遣費比新進員工多太多,到時候「遊戲」的安排一定會驅使員工先把主管們都幹掉,一來讓社畜們有一吐鳥氣的機會外,也在無意間順便幫大老闆省錢,這才是極致的Cost Down精神嘛。
「我們的專案需要更多人。」
「你要這樣想。聰明工作,不要埋頭工作。擬訂計畫。把桌面的東西調整一下。調整優先順序。做就對了。然後給我進度報告。」
「你根本沒幫上忙,只會讓我更恨你。」「我可以用一個假裝有獲得啟發的人來代替你。」
而最後鏡頭拉遠,揭曉了貝可企業在全球四十幾個分公司,都同時進行了這項實驗,還真是有滿滿的【詭屋】既視感。雖然企圖留下懸念,但只有其中一格讓人好奇,即其中一個現場的最後的生還者疑似自殺了,並在牆上留下「原諒我」的遺言。若是本劇企圖走嚴肅風,為何不採用這個結局?至少更惆悵的傳達了微弱的反擊,即使這其實也是實驗數據之一而已。
當男主角最後在小房間解決了那些「社會學家」時,鏡頭刻意帶到他後腦杓的炸彈燈依舊亮著,一來他並沒有選擇自殺,就如同他女友說的,人性到了最後都是在尋求自保;二來他雖看是眾多生還者中唯一跳脫出迷宮的那隻老鼠,但衛星監視以及後腦的炸彈,都還是提醒著他,世界不過是另一個迷宮、另一個實驗罷了。看完之後,雖然血腥度頗有誠意,腦內炸彈爆炸時也不時嚇到人,但心中就忍不住想這個題材要是給Edgar Wright來編導肯定會更精彩,至少武器可以更五花八門一些。